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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名尖子生齐"跳槽" 民校痛诉深圳中学"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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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下半年的新学年开学之后，深圳市耀华学校发现该校初一五班原定前来上学的26名学生有12名学生“集体失踪”。初一五班是该校的一个“超长班”，其中学生均为该校相当重视的尖子生。

经过该校的一番查证，这些学生有的去了公立的深圳中学，有的去了民办的亚迪学校。而亚迪学校的两个初一超长班，均设在深圳中学高中部内。亚迪学校对外招生的全名是深圳中学亚迪学校，与深圳中学之间关系紧密。

在耀华学校看来，对方两校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体。由于深圳中学作为公办中学不得跨地段在全市招生，所以才借用民办的亚迪学校的名义招揽生源。该校负责人称深圳中学是因为自身每况愈下的教学质量才不择手段地针对该校“挖”尖子生，提高生源质量。但这种做法严重破坏了目前的中学招生秩序，该校甚至称深圳中学违反了《义务教育法》和深圳本地招生管理法规。

对此事深圳中学没有正面回应，而亚迪学校一名招生负责人表示这是学生、家长们的自愿行为，无可厚非。对于两校办学模式，他表示获得了教育部门的批准，会在详细查询之后给记者进一步回应。

昨日，耀华学校已经向深圳市教育局反映此事，要求深圳中学归还“尖子生”。

好学生们都去哪了？

开学才知尖子生“失踪”

耀华学校初一五班的前身是该校的“小六二”班，也就是该校独一无二的“超长班”。耀华学校给它的定位是从小学开始，实施冲刺北大、清华等名校以及国际名校的目标战略。采取3+2模式，从小学六年级到参加高考，减少两年时间。可见耀华学校对该班的重视程度。

“这个班报名注册的人数是26名学生，但到了开学的时候就只来了十几个人。”该班班主任介绍，当时学校很震惊，以为这些学生失踪了。他们赶紧上报给学校领导。这样重要的一个班级，突然少了这么多人，对学校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刚来该校任教的英语老师宾皓也觉得奇怪。“到这个班任教的时候说是有20多个人，本来就不算多，现在又少了12个同学。还从来没带过这么少学生的班级。”她说。学生人数少了之后，一方面会比较好带，更有针对性。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气氛没有那么活跃。

耀华学校校长涂明哲表示，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查证，发现这12名学生全都去了深圳中学，部分在深圳中学本部，部分在该校内的亚迪学校初一超长班。

涂明哲认为这是深圳中学相当不合招生程序的抢生源行为。“小学升初中，学生和家长在合法范围内选择学校，我们不会干涉。”涂明哲说，这些“被挖走的”学生，已经在耀华学校进行了注册、报到，并已经缴费，是确定要来耀华学校的。

涂校长给记者拿出了一份名单，列了之前在耀华学校注册就读的学生，而现在这些学生均在亚迪学校或深圳中学就读。

名校大挖民校“墙脚”？

“深中专门针对我们挖”

涂明哲表示，经过调查，这12名学生全部去了深圳中学。其中一部分是通过民办的亚迪学校招生的名义。他表示，这些学生并不是真正去了亚迪学校。

亚迪学校有两个初中超长班在深圳中学内办学，这些学生有一部分正是去了这两个班。“名义上是亚迪学校，但实际上却是占用了深圳中学的空间、教师和管理资源。”涂明哲说，这实际上已经是深圳中学在进行教学和管理了。

他表示民办学校有民办学校的管理方式，而公立学校使用的是纳税人的资源，要在公立学校的规约下进行办学。亚迪学校的行为他认为是深圳中学为了“抢夺生源”而使用的变通方式，这种方式在他看来是不合法的。

记者来到耀华学校初一五班查看实情。到上课时间后，该班学生陆陆续续回来。偌大的教室内，十几名学生显得稀稀落落，有些冷清。

同学们大都知道另外的同学去了哪里。“我知道他们去了深圳中学，不过这可能也不是他们决定的，是家长有想法吧。”一位同学说，有些家长会觉得公立学校更好一些，但他感觉在耀华学校过得很好。虽然学习压力稍大一点，也都还能适应。

虽然同学们还能适应，但耀华学校显然不能适应，优质生源的流失让他们不能坐视不理。他们认为深圳中学这样大规模的“挖尖子生”的行为，会严重破坏全市的招生秩序。

究其根源，他们认为是深圳中学的教学质量“每况愈下”。涂明哲表示，深圳中学在十年前，其高中部在深圳一直名列前茅，中考的录取分数线也远超其他学校。但近几年来，该校的中考录取线持续下滑，从第一名滑落到了第三名。而他们耀华学校中考成绩连续两年排名全市第二。“毕竟教学质量仍然是衡量一个学校好坏的重要标准，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来挖人。但最关键的是提高自身的教学质量。”涂明哲说。

对于深中此行为的“违法性”，涂明哲表示，首先，深圳中学作为地处罗湖区的一所公办学校，按照现行招生管理规定，在初中招生层面，只能在教育主管部门划定的范围内进行招生，不能跨地域招生。

其次，用民办亚迪学校的名义可以在全市招生，但在实际的教学工作中，却是使用了深圳中学的教舍、设施和教师资源。这种合作方式如果不明晰，会造成公办与民办学校之间的身份模糊，甚至产生灰色地带。

学生为何临时“跳槽”？

家长称要做适合的选择

记者联系到几位学生的家长，试图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

一位称孩子去了亚迪学校的家长表示，他是自愿的。谈到深中挖人的情况，他表示，“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要去深中。”在他看来深中仍然具有比较强的实力，对于优秀学生，在学费等多方面都比较优惠，而民办学校，他总觉得气氛不一样。亚迪学校虽然也是民办，但实际上是在深中学校内办学。

“我们知道亚迪学校的老师也是深中的，管理模式和教学方式都和深中的一样。这点比较放心。”他说。

另一位学生家长明确表示他的孩子是直接去了深中，不是亚迪学校。他表示，这件事情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挖人”。如果说有挖人的情况的话，各个学校实际上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类似情况。

至于合法性的问题。这位家长表示，“不可能明晰，现在很多政策本身就存在很多不合理的东西。”他说，目前深圳公办学校中，只有深圳外国语学校可以在全市招生，本身就不公平。

对于两所学校，他不愿意过多对比，只是表示私立学校“很灵活”，但公立学校“更稳定”。据他了解，深圳中学之前跟耀华学校之间也有合作，办超长班，但后来分道扬镳，双方就“互挖”。也有很多深中的老师来到了耀华学校。

“私立学校办学很艰难，这个大家都理解。但学生为什么走？家长本身有自己的选择。”他说，在这点上，各个学校应当互相尊重，尤其是尊重家长的想法。

一位家长则表示没那么简单。“家长就是考虑以后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更适合他，就做一些适合他的选择。很复杂。你如果有小孩上学你就知道了，很麻烦的，教育制度让家长难做。”

家长们的想法各不相同，一名仍然继续给孩子选择耀华学校的学生家长表示，他的孩子前两年就送到了耀华学校读书，刚开始的时候是对私立学校的教学质量有些怀疑，但近两年耀华学校的确在初中教学上成绩突出，尤其是两年的中考第二，打消了他的顾虑。

“让他继续在这里吧，孩子也适应了。其他人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家长都有自己的想法。现在的教育制度的确有时候让家长比较多变。”该家长说道。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耀华学校要深中还人

在人们印象中，公立学校一直是私立学校无法攀比的。它们拥有国家的优势政策，属于明确的事业单位，有着不低于公务员的工资标准。很多人的传统思维中，也都更认同公立学校的教学质量和管理方式。

在深圳，深圳中学更多年保持传统名校的声誉。其初中部之前在同类学校中并不突出，但近几年来，其最引以为豪的高中部也受到了其他多所学校的威胁。最明显的是中考录取线。目前深圳中学的中考录取线已经落后于排在前列的学校十几分。

一名高中教师表示，中考分数线是最能体现别人对一所学校教学质量认可的标志。深圳中学录取线多年以前可以超出其他兄弟学校10多分的，这样的“下滑”就在深圳教育界有些引人注目。

目前，深圳的义务教育管理办法规定了各个公办学校在初中招生中只能面向划定的地段招生，不能超出该地段招生。目前全市唯一一所可以面向全市初中招生的学校是有语种教学特点的深圳外国语学校。这让其他公立学校颇为艳羡。但另一方面，民办学校则没有这种限制，可以在全市范围内招生。

耀华学校校长涂明哲则表示地域的限定仅仅在于初中招生。与高中的教学质量并没有直接关系，因为所有学校的高中招生仍然都是面向全市的。生源并不能说明高中教学质量的问题。如果出现下滑，还在于学校自身的教学质量和管理。

在深圳中学的网站上，这样介绍深圳中学比亚迪学校：它是“由深圳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投资近亿元，由省重点中学深圳中学倾力承办的一所全日制、九年一贯制民办学校，其性质为社会力量办学。”

亚迪学校本身是民办学校，但由于有了深圳中学的招牌，而且在实际合作上深圳中学也出具了一定的教学场所和师资等资源，使得双方的确有了“优势互补”的一面。深圳中学虽然不能跨地域招生，但亚迪学校却可以。而所招生源进入亚迪学校之后，又可以享受深圳中学的师资力量。在现行的招生政策下，无法对各个学校绝对公平，但各个学校都希望争取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使得它们在生源抢夺方面无所不用其极。耀华学校与深圳中学之间这场“尖子生”争夺战将学校间生源竞争的激烈程度表现到了极致。

目前此案仍然悬而未决，耀华学校已经向教育局基础教育处递交了报告，要求深圳中学“还人”。

■回应

亚迪学校：这不是挖

亚迪学校一名招生负责人表示，“去哪个学校是家长和孩子的意思，肯定是学校有一定的吸引力（才会去）。现在这个开放的社会，教育公平公正，不存在挖的问题。”他说。

对于到底有多少耀华学校的学生来到了亚迪学校和深圳中学，他手头也没有确切的统计。他表示两个学校是“相对独立”的。“亚迪学校是比亚迪公司投资建的学校，2007年的时候，比亚迪公司提出来要与深圳中学结对帮扶。当时的学校结对帮扶是得到政府批准的。优势学校帮扶一些比较薄弱的学校。”

他表示，这个与招生没有直接关系。只是为了学校之间资源共享，互相交流。也得到了市教育局和市政府的批准。“肯定合法的。毫无疑问的。很多方面有专门的协议。”他说。

对于“挖”的提法，他表示，深中不会把哪个硬挖过来，不管怎样首先要家长同意。“能不能保证耀华不能挖别的学校的学生？”他说。

之前耀华学校校长曾提到亚迪学校办在深圳中学内，已经占用了公立学校的教学资源，这是一种公共资源。对于亚迪学校与深圳中学的具体办学模式以及关系，亚迪学校这位负责人表示一句话也说不清楚，需要去查询一些资料文件之后才能解答。

深圳中学：政策不公平

为了查明该事真实情况，记者多次联系了深圳中学相关负责人，该校一名招生负责人一再表示：“请找亚迪学校去。”随后没有对此事进行更多表态。另一名工作人员表示会在上报学校之后再给记者回应。

而此前曾有媒体对此进行采访。在采访中一名该中学工作人员表示，深圳中学初中部由于地理位置不好，影响了生源质量。他表示，罗湖区生源分布不平衡，一些好生源的区域，都被划归了一些罗湖区属中学。而在政策上，他认为也出现了双轨制，不太公平。公办学校不能跨区域招生，而民办学校则可以跨区域招生。这种政策对于同样处在一个城市的公办学校，不大公平。

■政策解读

义务教育不得擅自跨地段和跨区招生

教学质量是一所学校的生存基础。教学质量高，意味着有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生源。而在很多学校看来，好生源是保证未来成绩的一个有利前提。因此，每年招生过程中，生源抢夺都在进行，有明争，有暗斗。但总的来说，私立学校抢生源的情况更为多见，像深圳中学这样的“传统名校”直接出手，还比较少见。

昨日，耀华学校已经将此事上报深圳市教育局基础教育处，要求主管部门查处深圳中学的“挖人”行为。记者也联系到深圳市教育局，截至发稿时，尚无对此事的正式回应。

从政策上看，根据最新的《深圳义务教育就近入学管理办法》，从今年起，深圳市中小学校逐步推行网上招生。学生及家长根据家庭的实际住址所属招生地段，网上申请学位就近入学，而教育局也将通过网络对学校招生进行监管。

该办法规定，公办中小学招生地段应当以文字说明和图示形式予以公布。而由于各种原因导致学位连年紧缺或空余的，教育局如若对招生地段进行调整，要在招生报名两个月前向社会公告，并向学生家长解释。

此外，其还特别要求各中小学不得擅自跨地段和跨区招生，不得擅自接收学生跨地段和跨区择校就读。

耀华学校“流失”到深圳中学和亚迪学校的12名学生，从一些家长的说法来看，已经超出了地域范围。而关于深圳中学本身所办的重点班以及与亚迪学校合作办学是否符合政策，尚需教育主管部门作出解答。

深圳市人大代表杨剑昌，曾经对义务教育和招生等问题做过调研。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深圳中学去“挖”私立学校的生源，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公办学校有着优势的政府政策，没有资金匮乏的问题。是纳税人所“供养”的公共资源，公益性质明显，理应把教学搞好。

至于在招生过程中出现的这些纠葛。他认为如果证实确实不符合目前的招生相关政策，应该禁止这种行为。因为现在的教育政策还有待完善，如果打破既有规则，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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