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还正常么？一位北京家长的拼娃笔记

孩子赤裸裸的学习竞争压力，对不在其中的人是难以想象的。原来本想着孩子不上国际学校上公立学校的学费会省一些，结果现在报了课外班是二十几万，这样的花费需要十二年啊，这个花费可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的。

所以好老师和素质教育，是要巨额的金钱堆砌起来的！这样的努力是需要物质基础，真的是要拼家长，两个孩子是一年40多万的课外班学费啊！所以，成功真的不是一代的积累。

作者：张捷，央视及中经网财经评论员，金融地产投资人，律师

来源：新浪博客谁是谁非任评说

孩子为适应竞争，课外班压力大

今天写这个文字，是在儿子向我父母也就是他爷爷奶奶告状说我怕花钱不让他学以后，我们孩子上学从朝阳公园搬到了中关村，明显就感到了孩子们学习竞争的血腥，在东边是时尚奢华的，而在西边则是赤裸裸的学习竞争压力。这竞争对不在其中的人是难以想象的。

这次给孩子续报课外班，真的是让我感到无比的压力了，因为这班太多了，现在我的儿子是每周有三个教育机构的五次奥数课，还有时不时的短期数学班，有三个教育机构的三次语文课，我们要少报一次他还不愿意，还有三个教育机构的五次英语课。

除了这些，还有两次足球课、一次钢琴课、一次围棋课、一次国际象棋课，总共18次课，每次课2-3小时，每周的二、五下午不上学，都是课外班，而一、三、四的下午放学后踢球后，也要上一次课，周六从早八点上到晚八点，周日上午也是课，而且每次课下来还有作业要写。

对这样多的课，我们不想多报，但每一个教育机构都会抓住孩子，孩子提出要求来，你如何拒绝孩子的学习要求？怎么能够变成子不教父之过？开始的时候是觉得他原来在朝阳区，起步晚了，以前一些知识点的遗漏参与竞赛吃亏，因此他想学就让他学，以为他以后课多了自己就会不学了，但这个估计我们是错误的看待了形势，错误的看待了孩子的心理。

儿子他到教育机构的测评，当时一年级就直接测评到了二年级的尖子班，后来续报下面就要去三年级了，而语文也是类似的进入了二年级的尖子班，英语他相对特殊，是一、二、三年级的课都报了，他在国际幼儿园与外国小孩的背景，英语比通常中国小孩听得懂的多多了，但写起来就不灵了，因此他都要求去学习。

这告状就是因为我们想要把他的英语从每周五次课变成三次课，我们对他说一周的两次课花的钱足够你每天吃一个爱吃的冰激凌吃一年的，你要学就没有冰激凌吃了，结果他就发生了本文开头的故事：找爷爷奶奶说我们怕花钱！无语了，好象我们要啃老要钱似的。

儿子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八点二十学校上课，为了他的多睡当然我们都只能离开朝阳区的好房子选择距离他学校最近的老房子住下，中午在学校不能午睡，下午下课吃饭后就是课外班，课外班是晚上八点下课，赶回家还要写作业，他现在做作业已经很快了，做完作业他想着的是看课外书，现在他阅读也比较快，一年级已经能够认识几千汉字了，一般是儿童读物一周读完一本，一个月读完一套，而且是科技、历史、地理什么的，他已经发生了从最爱动画片到最喜欢央视9频道的转变。

这些书需要他平时好好吃饭和上课守纪律才能换取，他以前不好好吃饭和学校特别淘气，后来发现能够抓住他命门的就是不表现好不给书看。一般控制他晚上十点要睡觉，但他经常会比这个睡得晚，孩子才七岁啊！真的很担心，每次都对他说你不想学了课外班就不要上了，但他总是不愿意，他有一个目标，就是能够赢了老爸，要有他会他老爸不会的内容。

同样的压力已经发生在我五岁的女儿身上了，对上幼儿园中班的她，班主任已经找到我们说她的数学能力好象有所欠缺，导致我们立即去测评了她的数学能力，她进入了学前班的水平，这次续报暑秋的课就要变成一年级的奥数了，比幼儿园中班是高两档，看来幼儿园的同学们都没有闲着。

她也上了两个教育机构的数学、语文、英语各两次课，还有钢琴两次课、小提琴一次课、舞蹈一次课、书法和绘画各一次课、国际象棋一次课，共计13次课，而幼儿园每天五点放学后还有幼儿园办的兴趣班，兴趣班包括：数学思维、跆拳道、机器人、手工、围棋。

她每天是七点起床，幼儿园七点四十做早操，晚上六点兴趣班下课回家，回家需要练琴和作课外班的作业，也得九点多才能睡觉，只不过她在幼儿园可以睡午觉。小女儿经常说她非常怀念在朝阳公园住的时光，可以尽情的玩耍，但你对她说这些课外班都不学了，她也不愿意，这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对这样地课外班，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公开媒体舆论所说的应试填鸭教育，孩子早学无益等等的概念，这可能对外地其他地方的情况是正确的，但如果你了解他们的课程，确实是不一样的，老师非常生动，确实是激发了孩子的学习热情。

比如语文，内容对唐诗已经觉得浅显了，孩子在读《大学》和《春秋》，语文班里很多内容是讲历史的，而且是古今中外的历史横向比较的讲，把中国历史发生的事情与外国历史对比的讲，这在我们中学课堂也是做不到的，这个班是带有文化和哲学启蒙的，讲课的是北大的老师，也就是在中关村的周边有这个条件，而且肯定是挑选的善于讲课的老师。

英语孩子是从自然拼读开始的，不是我们小时候的死记，而且都是在讲英语故事。数学则是国内985名校的毕业生授课，小学低年级的奥数就足以让文科生缴枪，但孩子学会了就是有乐趣。

这课外班实际上是非常好的素质教育，这样有趣的课程很多旁听的家长也没有听过，在饶有兴趣的学习。学生这样的苦学十多年的素质，真的是外面的只有高中三年超强度的军事化管理、题海加填鸭进行高考冲刺出来的学生无法比拟，而且将帅无才累死三军，素质学出来的分数也要高。

我当年全国统考，前十几名的都是北京这一区域的孩子。现在他们小学毕业的时候据说大多数班上的孩子都是英语通过大学六级的，我们上大学还不容易通过呢！他报这样多的班，都是孩子试听之后强烈要求报名的，本来认为他的三分热气，自己学一阵子以后会不愿意学的，总不能孩子想学父母不给学嘛！结果就使几个月下来到续报的时候，砍掉哪个班他都不干，但续报到三年级，一次课从2小时变成3小时，负担又加重了，而且学校的课业也要增加啊！

所以我们听说中关村的中学生有国际学术期刊发表论文的也就不奇怪了，这必须是有北大清华老师的课外班才可能，而还说孩子要数学有成就，就需要在22岁前证明新定理，我已经听说有我大学校友的上中学的孩子达到这个水平了，这确实是素质教育，但这样的素质教育在中国根本没有普及条件，而且后面你也会看到这个素质教育的背后是怎样的拼爹。

教育贵，拼家长

现在各个教育机构在海淀区竞争激烈，而且这些培训正在低龄化，从当时的成人教育转向到孩子，再到幼儿，因为在互联网的模式下，在线教育兴起了，在线教育对这些教育机构的传统模式构成了巨大的竞争，成人都在线了，不给他们交很多钱了，而儿童是不能在线的，需要授课，因此面对儿童的教育产业战就激烈的进行了，而且越演越激烈，孩子的程度我们回望以前的考题，是一年年的提高飞快，远非其他地区可比，其他地区也没有那么多的顶级高校名师的资源。

这些教育机构的老师收入非常高，听说是好的老师一年几十万、上百万都是可以的，我认得的一个领导的孩子，985大学数学系毕业，家里本来安排好的国有大型金融机构不去，自己就来当培训奥数的老师了，据说是这样的工作比在金融机构压力小，收入并不少，海淀区的学习热情，让一大批人富了起来，这真的是一块大蛋糕。

我曾经撰文分析过海淀区2014年的高考包括其农村地区的全部学生平均，上600分的比例就有35%，上650分的有12%，比北京东城和朝阳的很多市重点比例还要高不少，而中关村地区则600分以上能够达到80%，最好的学生报送了几百名被常青藤招走几百名以后依然是全国高分，北京的北大清华在京招生大大多于外地但招生总分并不低，背后都是海淀的学生和西城的几所学校。

在这些人的激烈竞争之下，这花费也是非常可观，这也是拼爹吧。我孩子的课程，大班是100-200元每课时，一次课2-3课时，小班和一对一、一对二则达到了200-300元每课时，多的时候可以到500元，我的儿子这些课外班一年下来就要20多万，两个孩子就是40多万，换算一下儿子一年的课外班费用是4万美金，再算上他的其他花销，养一个孩子5万美金是有了，这与出国留学的费用是相当的。

原来本想着孩子不上国际学校上我们的义务教育公立学校的学费会省一些，结果中国最好的国际学校是一年十几万，而现在报了课外班是二十几万了，这样的花费需要十二年啊，这个花费可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的。所以这里的好老师和素质教育，是要巨额的金钱堆砌起来的！

这里我们还要看到的就是在国际学校孩子一寄宿就解决问题了，但在这里上课外班，你需要带着孩子一个一个班的赶场，非常辛苦且大人要付出很多，上课的时候你还要旁听记录笔记回家给没听懂的孩子辅导，花费的精力真的是不一般，两个孩子就让老婆不上班全部精力花进去还不够，周末我也要陪着，这时间的付出也是很奢侈的，为此我们家周末的郊游基本没有了。

这时间的付出对本区域的人群也是有条件的，海淀区高校老师时间自由，公务员也宽松，有这个条件，中关村周边大学教师收入也年薪2、30多万了，双职工拿出一个人的收入或者啃老支持一个孩子也可以，父母没有时间还有老人呢，海淀区的爷爷奶奶基本也是知识分子，是文化人可以带着孩子上课外班的。但如果是这样，要生第二个孩子就不成了，因此第二个孩子养不起，这教育费用是不可忽视的。

在中关村这里的人对住房和其他消费兴趣有限，孩子的比拼才是大家永恒关注的话题，因此孩子的花费也是最不吝惜的。而在海淀的中心学区，是从幼儿园到高中十多个年龄段10万多个孩子的培训水平，如果每个都是10万的课外班开销，这是一个每年上百亿的市场，别看就在这样的一个小区域，市场非常广阔，原来中关村买电脑的网点，大量都成为了培训班的教室，这培训费可都是纯的GDP，比买电脑差价才是GDP要多多了，如此的市场魅力，政府的教育指挥棒已经不成了。

我知道的很多北京东城、朝阳等商业区住豪宅的成功人士也把孩子送往海淀学习，很快家长就说孩子没有素质教育，在班里学的不行，都转到国际学校去了，一转到国际学校孩子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学习就很好了。

但现在我知道的就是外来的学生为了学区挤入海淀读书，可以如果你家长不花费精力，孩子就是在班里不成，是混不下去的。不过以海淀的高水准，孩子一旦离开中关村这样的地区到了国际学校，就是学校班里的尖子，当然是不一样的。

而我们的孩子愿意学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学好了，在班里可以表现，班里的同学也都学习，互相竞争，他能够多上二年级和三年级的课，比他们班只上一年级提高班的学生就显得突出，就有自信，就有强烈的竞争心。

现在的教育环境下，强者生存

很多人会以为我的孩子有多么的学霸，一般孩子本年级的奥数提高班都跟不上，他能够跟上尖子班，还能够跳级一两个年级跟班，属于太牛了，但他还差得远。其实你的孩子进入了这个圈子，才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的孩子由于学习的晚基础不好容易的爱错，数学只得到了一个二等奖，语文是当时基本没有上补习班的情况下参考的，得了一个三等奖，而英语由于他会听说不会写，就名落孙山了。

这里他是尖子班，没有考入超常班给孩子的压力也很大，机构的超常班还分一班二班，超常班上面有目标班，目标班上面有集训队，孩子的情况是排名100名开外，他自己与他人不同的是数学、语文、英语都要学最好的，我想来自己小时候的偏科，也就没有反对，很多小孩是单攻读一科的。

而儿子他这样的成绩，在他们学校的班里也不是最好的，班里评选他只得到了一个进步奖，看来的补习的晚了，因为后来有所提高才得奖。而且他在班上最不守纪律，经常调皮捣蛋，被老师重点照顾，时不时的要对家长训诫一番，前不久就把三个小朋友挠抓伤了。

而这样学的女儿，在幼儿园班里还要被说成是能力较差，也被老师教育一番。课外班的老师介绍说二年级尖子班的课程水准，实际上是小学五年级也没有那么深入，学前班的水准是小学二年级的，但对一年级的儿子和幼儿园中班的女儿，能够跟班不掉队，能够自己独立解答所有的作业和练习题，应当已经很不错了，但真的是在他的同学圈子里还不能拔尖。

但对孩子的这个排名，其实放眼全国、全市看，已经很不容易了，北京每一年北大清华和常春藤留学要招收走1000多个孩子，你能够保持在百名左右，已经是这1000多个孩子当中的尖子了。

北京的一流高中名校如四中、人大附中、师大附中、101中、八中等每年大约要招收3、4000个孩子，而北京2014年高考，600分以上的是8700多人（全北京考生总共才72000多人，这个比例极高，海淀区一个区的600分人数占全市16个区县的一半，而且高分段的学生比例更高），650分以上的2500多人，690分以上的180多人，700分以上的60多人，这还不包括学习最好的几百名保送生和被美国常青藤学校录取后不参加高考的学生。

而大家说北京的分数低主要是在一本线，同年的一本线是543分，高分段比一本线高出几十分，甚至人数分数出现高分段人数比低分段多的倒挂。这和我当年高考全国统考，全国收分最高的中国科大的录取线平均560分，总平均分是586分，而北京当年在600分以上的有600多人也基本在海淀区。孩子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能够竞争存活下来，就是强者。

对这样的生源，其实各大名校的争夺也异常激烈，很多人把孩子送到外国留学，但在外国你很难挤入好中学，在好中学里由于你的孩子要适应也未必拔尖，而且美国的教育虽然好中学也是不像一般大家印象当中的放羊，学生也是很拼搏的，但学校的总体压力和学习内容没有这些课外班厉害，而且竞争文化不同时常不适合中国人，而且海淀中关村这里集中的全国最好的名师，北大清华的师资带班，水平之高也是美国的好中学难以如此集中资源的，而中国的好学生在这些素质教育下美国的常青藤大学也是加入了竞争，现在是在海淀培训机构的尖子生，常青藤大学都认可，比你真的去了美国上中学要进入常青藤学校还容易。

而且国家不让搞奥数了，但人家培训机构大了，自己搞竞赛，竞赛成绩外国大学认可，实际是把教委边缘化，数学很重要大家都知道，不搞奥数不是奥数不重要，其实是要给没有海淀这样的资源的地区的孩子一个机会而已，否则他们的竞争空间将进一步的压缩。

对孩子的学习热情，每当我看到他学习的时候都很欣慰，不过我真的担心孩子的压力和身体，我小时候也是要苦学的，只不过是在小升初的考试压力下，小学高年级才开始的。这里很多朋友问为何我知道这样多，现在看我的儿子，就知道孩子的积累多么的重要，我年轻的时候不沉迷武侠、电子游戏、麻将，这一点点的差别多年的积累就大不同，7岁开始的努力，真的是决定你的一生的，但现在这样的努力真的是需要物质基础，真的是要拼家长，两个孩子是一年40多万的课外班学费啊！

到孩子上大学，需要500多万的支持且我们还要假设这个费用不涨价，现在课外班的涨价也很快，要不教育培训机构怎么能够那么发达呢！不光是资金，还要家长的精力付出，只有钱的家长也是不成的。确实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所以我们来上课外班了，现在发展孩子跑起来要能够领先，你也要有足够的交通工具和能量支持啊！

以前大家普遍认为学习优秀是寒门子弟进阶的通道，但现在这些课外班和高昂的费用之下，寒门子弟的通道其实是越来越窄的，就如我前面看到的黄岗中学的衰落的文章，师资的流失和培训水平的不足，寒门子弟的老师都是根本考不上985名校的人，如果培养孩子能够考上？而且这些孩子说是学习刻苦，也不过是高中三年，哪里比得上幼儿园就是名师教育再比他们多刻苦近十年的学区子弟？

在人大附中有一个顺口溜，叫做今天学习不努力，明天努力去隔壁，连中国人民大学的录取都不被他们看到眼里了，在这里所谓的笨鸟先飞、纨绔子弟等全部变成了穷孩子的心灵鸡汤和精神胜利法了，而如此的教育制度下，真的是堵死了寒门子弟的读书改变命运的通道，现在中国大学名校里面，寒门子弟的比例已经越来越少了。

但你如果是教育部一刀切，不让如此的超常教育，你如何能够避免不平庸化？如果能够培养中国自己的大师？对有超常能力的孩子没有接受超常教育的机会，对他们也是不公平的。

所以成功真的不是一代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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